大明:寒门辅臣 !
自王有成死后半个月,顾正臣都没入城。
这段时间里,知县李义并没有放弃调查,只是毫无头绪,仵作说不出死因,王家的人又作证确实没与人争斗过,诸多线索证明,王有成是身体有疾,暴毙而亡。
因为天热,王有成的尸体仅仅停放了三日,经过王家主母同意,入土安葬。
朝廷勾决王富贵的消息终于传到了滕县,只不过时间安排在了秋后。王家彻底破败了,只剩下了几个女人和一个三岁的女童,这一脉算是绝后了。
王有成的死成了一桩悬案。
张世平并没有打算与梁家竣顾正臣同行,带着赵雅儿和四个仆人、两个丫鬟,在七月三日就离开了滕县。
这么早出门,不是想着早点去京师,而是想游山玩水,培养感情。
七月十七日,利出行。
“哥哥。”
顾青青牵着顾正臣的衣袖,满是不舍。
顾正臣抬起手,摸了摸顾青青的头,笑着说:“哥哥走后,你可要照顾好母亲,还有陈婶。不要胡闹,凡事多听母亲的话。”
顾青青眼含泪光,轻轻松开手,低泣着说:“青青不舍得哥哥。”
顾正臣拿出手帕,擦去妹妹脸上的泪水,看向母亲顾氏:“孙家已经决定在京师设白糖作坊,开白糖店铺。等他们事情办好了,会差人接你们过去帮忙,京师到句容就近了。”
顾氏拉了拉顾正臣的衣襟,端详一番,点了点头:“去不去京师,后面再说吧。为娘只希望你好自为官,对得起皇室恩泽,也要――保重自己。”
顾正臣退后一步,撩衣摆跪了下来,磕了三个头,肃然道:“自古忠孝两难全,但儿还是想寻个两全法,只是希望母亲莫要过于挂牵,注意身体。”
顾氏搀起顾正臣,催促道:“好了,时辰不早了,出发吧。顾诚,照顾好你家老爷。”
顾诚牵着马缰绳,答应一声:“老太太放心。”
马车是梁家的,里面装着两个木箱。
顾正臣走出家门,跟着马车一步三回头地向村口走去。
顾氏、陈氏、顾青青跟在后面,时不时挥手。
村口,站满村民。
颜老人拄着拐杖,颤颤巍巍地上前,手中还提着个篮子,递给迎上来的顾正臣:“正臣啊,我没什么可送你的,这些鸡蛋你们带路上吃吧,刚煮熟的,还热乎着呢。”
顾正臣眼睛一热,推辞道:“我不能要。”
颜老人坚持道:“乡亲们送行,可不是送顾知县出门,而是送自家孩子出门。孩子要远行,送些鸡蛋,路上别饿着。”
“收下吧。”
村民们纷纷劝说。
王胡子叔走出来,对顾正臣说:“你让咱们在白糖大院里干活,一个月能赚个一贯钱呢,这些恩情,咱都记着。你放心去吧,顾婶和青丫头就交给我们,绝不会让她们受了委屈。”
顾正臣看着村民们,肃然行礼:“那就多谢乡亲们了。”
直起腰。
顾正臣看向顾诚:“收起鸡蛋,咱们走1
“好嘞。”
顾诚接过鸡蛋篮子,搁在马车里。 顾正臣转身看向顾氏、陈氏与顾青青,又看了看熟悉的村民,大踏步走过街口,走出百步外时,回头看,顾氏与村民依旧没有散去。
他们就这么一直望着,一直望着,望到影子模糊,望到人已不见,望到转身时黯然流泪。
顾正臣眼眶有些发红,叹息道:“黯然销魂者,唯离别而已矣。”
顾诚也有些不舍:“往年我离家时,还没如此不舍。现如今牵挂倒是重了不少,可一想到是跟着老爷出去闯荡,这些不舍又算得了什么。”
“哈哈,你就不怕老爷我一上任就招惹了麻烦,被人赶回家。”
顾正臣释然。
父母在,不远游,游必有方。
若能待在家里就能把钱赚了,把名声得了,把价值实现了,谁还会舍父母而远游他乡?
说到底,诸多无奈,却只能负重前行。
顾诚笑道:“老爷回家,也能过得舒坦。”
顾正臣摇了摇头。
若自己一直留在滕县,迟早会出大问题的。
不说洪武朝的腥风血雨,就是朱老四发动的一场靖难之役,也足以毁掉大半个山东。
自己要改变的,是一个时代。
可老朱是一个刚愎自用的人,自认不凡,智谋手段又多,很不容易便说服、影响与改变。该死的,自己干嘛穿越到建文年,直接跟着朱老四捡便宜不好嘛,大洪武就是个坑啊,自己偏偏又主动往坑里跳……
梁家俊已近四十,儿子都十五六岁了,此番出行并不打算带家眷,只带了个名叫梁五斤、年过半百的老仆。
这倒省了些事。
两辆马车,一车行李,顾正臣与梁家俊一个马车。
孙炳前来送行,招来一个精壮的中年人,腰间还挂着一柄钢刀,对顾正臣介绍道:“他叫孙十八,在元末时当过红巾军,后来受了伤为我收留,跟了我多年,一直帮孙家看院。现在,他跟你了。”
顾正臣看着孙十八,此人身上似乎透着一股煞气,双眼明亮,太阳穴微微隆起,似有些本事,也不推辞:“那就多谢孙兄了。”
孙炳哈哈大笑:“无需跟我客气,待这里处理妥当,我会亲自走一趟金陵,到时去句容看你。”
“一言为定1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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顾正臣与孙炳对视而笑。
梁恒走出家门,对梁家俊嘱托:“若遇事不决,写封信问问正臣。别看他不过弱冠之年,但法子与手段比你懂得多。”
顾正臣笑着说:“梁老不需担忧家俊兄吧,他是在国子学,不是在朝堂之上。只要用心教导太学生,定无大碍。”
京师国子学是一处避风港,只要不主动跳出来找茬,风就吹不到那里去……
梁恒、梁逢阳等人又嘱托一番。
知县李义送来了道里费,拉着顾正臣走到一旁,低声问:“你告诉我,王有成之死,当真与你毫无关系吗?”
顾正臣干脆利索地回道:“县尊,我是清白的……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