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鲁小艺听美美说他老爸的公司出现了周转困难,把老三那套房子抵押贷款120万借给了美美。然后,拨电话,“哥,你房子抵押的手续我替你办好了……”
“好了,这样。”营地这边乱糟糟的,声音嘈杂,老三没仔细听她说什么,匆忙挂了电话,回到钻塔平台,指挥卸塔衣。
钻机今天要转场了。还好,转的位置不太远,用吊机一天可以搞定,宿营地不要搬迁。前期作业完成得不错,对岸的二组提前了三天,队长戴斌来转悠了一圈,看到老钱正朝这边来,扔下几句表扬溜了。
看戴斌急急忙忙的样子,老钱疑惑地问老三:“他怎么雪地画梅——狗脚板一样的,跑得飞快?”
“老鼠看见猫,能不跑吗?”老三斜眼对他说,“不然,等着挨你骂?”
“我有那么讨厌?”老钱觉得不可思议。
“不是讨厌。是非常讨厌!”老三实话实说,“你自己数数吧,我这里有谁没挨你骂?除了炊事员。老同志了,每天不要那么大火气,讲和谐行不行?”
“是不是嫌弃我了,怪我老家伙多嘴是不是?”老钱面色不善了。
老三开心地笑着跑了。大快人心啊!能让老钱吃瘪是他最喜闻乐见的。
塔衣卸下了,大家在整理器具,能搬的先搬过去,大件等吊机来搬。活干到一半,只听到小胖一声狂叫,大伙儿跑去看,只见他提着裤腰带站在茅坑边大惊失色。癞蛤蟆最先赶到,探头看了一眼,立马恶心得要呕。
茅坑里全是蛆,白花花地蠕动,踩踏板和坑沿都爬满了,密密麻麻的,恶心得要命。
茅坑好久没清理了,积了大半池粪便,臭气熏天。大伙捏着鼻子面面相觑。老三走过来看见这情形,一双眼珠子直往黄辉亚脸滴溜溜转。
你一个炊事员不能只管吃喝,也要管拉撒啊!有始有终,这掏粪的活我是跟你说过的,你不会当耳边风吧?
黄辉亚愧疚地别过脸去,转身去找工具了。
老三看小胖那张娃娃脸,招手让他过来,吩咐:“带两个人,去多扯些野芹菜来。”
“干嘛,又让我们毒啊?”小胖没脑子地问。
“快去。啰嗦!”老三挥手,点了支烟走了。
大伙本想看鲁工如何大刀阔斧解决这个问题,谁料想他莫名其妙收场了。
回到帐篷前,黄辉亚提了小泥桶和铁锹准备去掏粪,老三冷眼瞅他,“拿铁锹掏粪?你倒是挺创意的!”掏出两百块钱给他,“你也罚两百,一共四百块,多买点菜吧,今天加菜!”
“我才干多久,你罚我两次了。”黄辉亚郁闷地,“你不能下不为例?”
老三努努嘴,“你问我师傅,他以前给过我下不为例没有?”
“在野外,有毛病得追究。谁能料到怎样的毛病会让人送命。别扯那些哄继父老子的下不为例。”老钱在帐篷里翻出那把弯刀,递给癞蛤蟆,“去,砍一个竹筒做淤勺。”
小胖带着两个帮手每人抱着一大捆野芹菜来,“鲁工,放哪里?”
老三伸出舌头舔了舔有些干涩的嘴唇,晃晃手,“扔茅坑去。”
小胖他们抱着野芹菜疑惑不解地走了,边走嘴里边嘀咕“有其师必有其徒”之类的怪话。
老钱问老三:“野芹菜能杀蛆?”师徒俩一直很默契,老钱明白他所想。
“我记得盘师公说过。”老三笑眯眯说,“试试,反正闲也是闲着。”
黄辉亚放下小泥桶和铁锹,赶紧下山买菜去了。那师徒俩都不正经,思怪话一大筐,跟他们呆久了搞不好会神经错乱。
一个小时后,黄辉亚买了菜回来,那帮人都在忙着。吊机来了,把大件的器材吊过去,又一件一件垒去,钻机快竖起来了。看老三指挥时冷峻的样子,黄辉亚愈发明白他骨子里是一个认真的人,不是外表那样吊儿郎当。
黄辉亚看到掏粪的淤勺也做好了,搁在帐篷边,长长的把柄,用起来很顺手。他提着小泥桶、淤勺到茅坑时,茅坑的蛆居然全不动弹了!
这么神!
黄辉亚几乎不相信自己的眼睛。
转场作业顺利完成。晚餐,老钱帮着黄辉亚做了几道菜,老远能闻到香味。
提前完成了进度,队里给一组放假三天,正好让大家回去过秋节。大家兴高采烈,把老钱看得紧紧的半壶酒喝得个精光,喝到十点多钟,老钱意犹未尽,居然把老三私下送他的那坛药酒翻了出来,那些货听说是老三泡的那种药酒,纷纷端起各式各样的口杯,争先恐后手伸得老长去讨酒。
“每人一两。”老钱抱着酒坛,很权威地宣布。
癞蛤蟆看着大小不一的杯子,眨巴一对酒眼,“钱师傅,这杯子大大小小,你老眼昏花,怎么去公平公正?”
“狗屁的公平公正,我倒多少是多少。”老钱横蛮不讲理,“你们喝还是不喝?”
“喝,喝,喝。”癞蛤蟆不多嘴了。只一个劲埋怨自己没有远见,居然用个小杯子。
老钱给大家倒好了酒,话不多说,又是一通乱喝。
老三没去凑热闹,打手电去钻塔那边转了转,借机给李亚卿打了个电话。
“卿姐,我好想你!”接通后,他第一句话开门见山。
李亚卿沉默了一下,幽幽道:“那边下雨了吗?”
“没有。”老三觉得大煞风景,“月亮好端端的!”说这话的时候,衣着单薄的他被山风一吹,不禁咳嗽一声。
“山里湿气重,你注意多穿一件衣服。”李亚卿关心地说。但这番话总给老三隔靴搔痒的感觉。
两人不咸不淡地聊了几句挂了电话。捏着手机,老三怅然若失。
山里的风确实有点凉,他感到一阵寒意,快步回到帐篷里。
大伙都散了,黄辉亚在收拾残局。老钱端着酒坛在晃,看还剩多少酒,一边晃一边后悔不迭。
老三随便冲凉睡觉了。老钱和黄辉亚不知他为什么没精打采,也早早躺下了。
深夜,一道身影飞快地掠来,在帐篷外聆听一会,然后蹑手蹑足在气窗后,点一支短香,将一股蕴含醉鱼草的烟吹进帐篷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