听书 - 我有多爱你,时光它知道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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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你明知道不是那样!”林越诤终于被激怒,他猛地上前将她推倒在沙发上,暴烈地吻她,他的动作明明那样粗暴,眼里却流下腥咸的液体。舒旻没有试图去挣,只是圆瞪着双眼,望着天花板上璀璨的吊灯,不让眼泪掉下来。

良久,她云淡风轻地讽刺:“林越诤,我一直以为你是我生命中的贵人,直到今天,我才明白,原来你只是我的恩客。你既然这么舍不得我的身体,我也不介意免费赠送一次,就当你婚前告别单身的礼物。”

闻言,林越诤缓缓松开她,面如死灰地注视着她:“我宁愿你打我、骂我,也不要你这样糟蹋自己。”

舒旻尽量平静地说:“骂你?打你?对不起,我没这个底气……”

说到这里,她一直绷着的坚强忽然溃不成军,她忽然发现那些尖刻的、怨毒的话语并不能真正使她好过一点,意识到这点,她终于大哭了起来:“哭着求你不要和别人结婚?如果有用的话,我或许真想试试……”

看见她这样撕心裂肺的哭,林越诤的有一瞬间的动摇,他哄小孩般胡乱吻着她脸上的泪珠,忽然不想再做什么君子、孝子,他只想要她,他宁肯为了她辜负全天下。

就在这时,她胃里猛地一阵翻搅,一股酸酸的胃液直往外涌,她仓促起身,朝卫生间跑去,抱着池子干呕。

他从身后递水和毛巾给她,她伸手接了,胡乱擦了一下,将毛巾放下。

“你哪里不舒服吗?”林越诤的目光下意识地滑去她的小腹。

她苍白着一张脸,缓缓回身看他,咬着不说话。他这才注意到她的小腹已微微隆起了许多。

林越诤一凛,深吸了一口气,骤然将舒旻拉到怀里抱紧:“几个月了?为什么不早点和我说?”

舒旻觉得自己不争气,她竟流泪了。眼泪断线珠子似的滚进他衣领里,好像可以流一辈子那么长。他将头埋在她颈窝里,来回摩挲着:“对不……”

他的话还没说完,舒旻已抬手掩住他的唇制止,低声说:“我不缺这个。”

他的温柔与关切,让她如死灰般冰冷的心底升起一丝希望,她挣开他,拿指尖轻轻摸索他的脸,望着他眸瞳里那个小小的自己,用低微到尘土里的语气求他:“阿诤,我求你,我们结婚吧,把孩子生下来好不好?”

她抓起他的手,将它引至自己的腹部:“你摸摸它,这是我们的孩子啊。”

林越诤的手久久覆在她腹上,那里微微隆起,紧绷绷的。他的眼中生出一丝雾气,眉心蹙成一道川纹,那一刻,他忽然痛恨自己,更加痛恨自己的命运。

“是那次留下的吧?我买的事后药,你吃了吧?”

舒旻一愣,忽然明白他真正想说的是什么,她下意识地护住自己的肚子,一张脸霎时变得异常惨白。

“如果你吃了药,这个孩子就不能要。”

“为什么……”舒旻的唇抖了一下。

“因为,很有可能会是畸胎。”

“啪”的一声巨响,舒旻几乎用尽全身的力气打在他的脸上,她往后退了几步,难以置信地看着他,这一瞬,她觉得他陌生极了,可怕极了。

林越诤转过脸,走到她面前,半跪下身体,抱住她的腰,将脸贴在她的腹上:“听话,拿掉这个孩子,它来得不是时候。”

心如千针齐刺,舒旻仰起头,望着窗外白得刺眼的天,恻然一笑,声音飘忽地说:“这是我的孩子,还轮不到你来决定他的去留!”

说完,她攒起全身力气,将他推开,夺门而出。她连箱子都不拿,拉开大门就往外冲去。走廊的感应灯被她重重的关门声、跌跌撞撞的脚步惊得亮起,她急促地按着电梯按钮,在心里求电梯快点,再快点。她害怕他追出来,更害怕他没有追出来。

电梯门打开的瞬间,她一头钻了进去,伸手按住关门键。门几乎关上的瞬间,一只手骤然挡在电梯门中间,电梯门受感应迅速分开,发出“嘀嘀”的声音。

舒旻定定站在电梯里,望着门外的林越诤,神情安静却又凄迷:“林越诤,我最后一次问你,你可能放下一起,跟我走吗?”

就在他愣怔出神的那几秒钟里,电梯门再度合上,只是这一次,他没有再伸手。

出了大楼,舒旻很快拦到了一辆出租车。半个小时后,她坐在了回涿城的高铁上。

在这样的时候,她比任何时候都需要亲人。

到家时,已经是午后时分,舒旻按响门铃,祖红好一会儿才带着睡腔来应门。见了她,祖红眼睛里的睡意少了一大半:“小妹,你怎么回来了?”

舒妈闻声转着轮椅出来一看,她一眼就从舒旻浮肿的双眼、失魂落魄的表情里看出了端倪,愣了愣,她的目光又下意识落去她的肚子上。她的肚子已经显了怀,哪里瞒得过一个生育过的老道妇人。

舒妈的表情霎时僵住,眼一红,她侧过脸去,叹息着摇了摇头。不待舒旻开口说话,舒妈就自己转着轮椅回房间去了。

祖红尴尬地站在门口,她也猜出发生了什么,好半天,她才挤出一句:“渴了吧?我去给你弄点喝的。”

这一刻,舒旻觉得自己真像是只丧家之犬。

晚饭时,舒妈终于哑着嗓子对她开了口:“想好什么时候去做了吗?”

舒旻手上的筷子啪啦掉下了,她恍惚地看着妈妈,好像听不懂她说什么。

“拖不得了,越大,做起来你越痛。”舒妈的声音疲惫中透着酸楚。

“妈,你说什么呢?”舒旻难以置信地看着她,“这是我的孩子,你的外孙啊!”

这个世界都疯了不成,做父亲的要杀掉自己的孩子,做外婆的要杀掉自己的亲外孙,无足轻重得好像,杀掉她的孩子,就像冲掉马桶里的秽物那样简单!

“这么不明不白的外孙,我不认!”舒妈绷紧脸,浊重的眼里没有一点亮光,“孩子的爸爸是上次那个年轻人吧?他人呢?”

舒旻木木然摇头:“我们已经分手了。”

“我以前就跟你说过,你和他不会有结果,你为什么就是不听我的话?事到如今,这个孩子就更加不能要了!”

短短两句话,像两柄短刀,刀刀没入舒旻心里,她摇着头,哽咽着说:“你别说了,不管以后多苦多累,我都会养活这个孩子。”

“旻旻,你别犯糊涂了。当单亲妈妈不是你想的那么简单的!生他、养他、教育他,这都不是一个人可以做得好的。退一万步讲,就算你拼死拼活地把他拉扯大了,以后他管你要爸爸,你要怎么办?别怪妈狠心,我不能眼睁睁看着你一错再错,往火坑里跳。”

憋了一下午的保姆祖红连忙帮腔:“小妹啊,你听话没错的,这个年头流产不是稀罕事,我们那里,十几岁的小姑娘流几次的也有。明天我陪你去医院偷偷把手术做了,养一个月,又是年轻水嫩的小妹子。以你的条件,以后挑个好男人嫁了,有名有分的,要生几个没有?”

舒旻心里一酸,她要别的孩子做什么?她要别人的孩子做什么?

她已一无所有,没了林越诤,她还能有什么?没了这个孩子,她要怎么证明她和他切实在一起过,她要拿什么说服自己,活着还是可以有希望的?

她撑着椅子起身:“我只要这一个孩子,就算天地不容,我也要他!”

“你看看你现在这个样子,”舒妈闭上眼睛,白着脸说,“变成什么样了?”

舒旻怆然一笑,夺门而出。

她一个人沐着夜色快步走着,一直走到三中门外才停住脚步。她找了个地方,靠着缓缓坐下,在寒夜里呵出一道道白雾。

刺骨的寒意冻得她脑中一片清醒,她的双手柔柔地抚在肚子上,僵硬的嘴角翘着点笑意。别人都以为她疯了吧?在今夜之前,连她都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那么想要这个孩子,孩子意味着麻烦、责任、生活的艰辛,但是除了这些,孩子可以给她一个真正的家,有了这个孩子,无论未来的生活多颠沛流离,但她至少不会再回到那孤身一人的境地——她怕透了那种无依无靠的孤独。就算世上所有人都会背负她、离开她,但是孩子永远都不会。

她已经不再想质问命运,为什么如此之久,她抓住什么,什么就变质。至少这个孩子,是她还能抓住的。

那以后,舒旻索性关了手机安心养胎——她已不对林越诤有任何遐想,那天在电梯口,他没有选择跟上来,就已经断了他们的可能。

她更加无力厘清她与他之间的爱恨,这样的状况下想太多,不过是徒增痛苦罢了。

然而,每当她睡到半梦半醒之间,就会听见无比喧嚣的《婚礼进行曲》在耳边吵着,撕扯着,好像全世界各个角落都在共同奏着这乐声。每每这时,她都会一身冷汗地惊醒,然后本能地想要开机给他电话。

可当她的手指真的触上开机键的瞬间,她对他的那些热望又会骤然坠落。一通电话能改变什么?无非是听一番哄她回去的温言蜜语,山盟海誓,若她真一个把持不住回去了,那才叫下作!况且,以他林越诤的能力,如果真的后悔了,一定会有办法带着她想要的一切,出现在她的面前。他不出现,仅仅因为他还是给不了她想要的。

如此一想,便又是一夜无眠。

因着彻夜彻夜的失眠,舒旻的脸色迅速地憔悴下去,虚弱得连久坐起身都会眩晕。

祖红心疼她可怜,大清早的去农贸市场买了鸽子、土鸡回来,当她端着汤往舒旻房里送去时,舒妈却叫住了她,让她把东西放下:“不要吃太好,否则孩子会长得更大。”

恰巧推门而出的舒旻愣在原地。爱,原来也是残忍的。

这晚,她们三人各怀心思地看着电视,娱乐新闻已经炸开了锅,连着几天都在说陆城南和热力传媒的解约纠纷,沉默数日的热力传媒也在今日通过媒体提出了千万解约金。记者方面则表示陆城南的手机一直处于无法接通状态,根本没有人能联系上他。

外界的传闻甚嚣尘上,说他联手热力炒作的也有,说他找到新东家的也有,说他忘恩负义、脑子进水的也有。播完片子,连娱乐节目的主持人都不禁为陆城南扼腕,声称他这是自毁前程。

舒旻漠然看着,他一向就是个说走就走的人,从不给旁人留半分斡旋的余地,她靠着沙发,轻轻阖上眼皮,她累了,已经没有富余的精力替别人操心了。

次日,三个人刚过了早,门外忽然传来一阵敲门声。祖红应声把门打开,只见舒默宣讪讪地在门口站着,身后似乎还跟着别人。

“刚吃过哪?我带了个熟人过来。你们叙旧,我还要赶去上班,就不多耽误你们了。”说着,他把身后的人让了出来。

祖红看见来人,低低地叫了一声,活像撞鬼。

舒旻放下水杯,淡淡看着多日不见的陆城南。

“城南,你可来了!”舒妈从轮椅上挣扎着想要起身,积攒了多日的委屈心酸决堤般地倾泻而出,“你快帮我劝劝她。”

陆城南快步上前,在她身边蹲下,握住她的手,示意她放心。

舒妈将头靠在他肩膀上,呜呜地哭着,仿佛这世界只有陆城南是可以帮她和舒旻做主的人,仿佛他才是她心灵上的倚靠。

陆城南眼尖地看见了舒旻鼓起的肚子,目光一炙,一切都懂了。他起身走到舒旻跟前,抿唇说:“舒旻,我们俩谈谈。”

“谈什么?你也要来杀我孩子?”舒旻讽道。

陆城南弯腰去拉她,却被她一手挥开:“别碰我。”

陆城南被她的态度激怒,连额角的青筋都暴了出来:“舒旻,你不是还对那个浑蛋抱着什么幻想吧?”

一句话直戳到舒旻软软的心底去了,仿佛瞬间在那里挖开了一个窟窿,汩汩的锐痛从那里流出,她木着脸,一字一句说:“和你有什么关系?”

“他马上就要结婚了……”

“我知道我知道我知道!不用你们一个个反反复复来提醒!”舒旻的情绪有些失控。

“他不可能娶你,更加不可能让你把孩子生出来。”

陆城南深知重症要用猛药,索性挑开她心头的疮疤,放了那一股脓血。

舒旻的呼吸滞在腔子里,已经连话都说不出来了。

“他要娶的根本不是普通人,那是要娶回去放在神龛上供着的女人!”陆城南冷冷地说,“你拿什么和她比?拿你的爱情还是拿你的孩子?你给得了他权势财富吗?”

舒旻仿佛听见什么破碎的声音,她整个人滞重得连哽咽都无力了。

他见她这样,心里一软,语气平和了些:“林越诤能有今天,全是卫庄这个未来岳父给的,没有卫庄,他能拿到投资,拿到地皮,拿到这么强大的关系网,短短几年就把鸿宇做成现在这样?卫庄能让他生,也能让他死。换作你,你也知道该怎么选。”

他迟疑地伸出手去,落在她颤抖的肩上:“舒旻,别傻了,把孩子做掉,忘了他。”

身后,舒妈收起眼泪,满含期待地朝女儿望去。

良久,舒旻才惨然一笑,将手移到肚子上,自说自话一般:“以前,我一直以为怀孕很难受的,天天吐,天天晕,像是恶疾缠身,可是我没有,除了偶尔吐一下,跟正常的时候完全没两样,他是在体谅妈妈的难处。再往前说,不知道怀孕的时候,我穿着高跟鞋东奔西走,不是比赛就是演出,换作别的孩子,早就滑胎了……”

顿了顿,她吸了口气说,“你们看,他多乖的,可是没人欢迎他来这个世界。”

她晶亮眼里闪过一丝迷离的笑意:“亲手杀死自己的骨肉,我怕赎不起这个罪。”

说罢,她吃力地起身,朝自己的卧室走去。

身后,舒妈几近绝望地喊道:“你怎么这么轴啊!”

陆城南稳住几乎厥过去的舒妈,抿了抿唇,像是下定某种决心,抬起头来,朝着她的背影冷冷地说:“舒旻,你确定要生杀父仇人家的孩子?”

一句话就将舒旻钉死在了原地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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