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余萍朦胧间感觉到身边的热源,不自觉的就拱到了热源边,伸手抱住,想着反正寒衣还没来叫她,那就再眯一会。
真暖啊,是寒衣新缝制的枕头吗?寒衣可真是贴心,知道自己睡觉时喜欢抱着东西,就总是给自己缝许多又好看又柔软的抱枕。
余萍紧紧手臂,把头也往自认为的抱枕那里缩了缩。手感真的不错啊,寒衣是用的什么缎子,余萍迷迷糊糊的想着,手也是到处摸索着,时不时还捏上一捏。
咦?抱枕怎么变硬了?
余萍迷蒙地睁开眼,看到了面前的,好像是男人喉结一样的东西。
她眨眨眼,有些反应不过来现在是什么情况。
“咳,阿萍,你,你现在能把你的手那个,拿开吗?”晏子乾脸红红,虽然看阿萍这样一幅迷糊的样子很可爱,但是,但是,现在是早上啊,他不想抹黑自己在阿萍心中的形象啊!
手?余萍后知后觉的感觉了一下自己的手在哪,她下意识地摸了一下,好像是在一个人的腰腹处啊。
腰!?
余萍瞬间清醒了。
她默默地将手从晏子乾腰上拿下来,默默地摸索了一下自己身上的衣服,见还是睡前那样,才放下心来。之后她又默默地把身上藏着的匕首拿了出来,面无表情的朝着晏子乾捅了过去。
余萍起身跪坐在床上,先是拢了一下头发,整理了一下自己有些褶皱的衣服。期间匕首一直就在手中握着,她默默地将尖端一直朝着晏子乾,轻轻颔首,“你可以开始解释了。”
刚才晏子乾心中突然感觉到危险,连滚带爬地从床上下来。他搓着手,脸上满满的是讨好的笑容,就差身后没有一根尾巴,像是溶金一样,冲着余萍讨好的摇着了。
听见余萍的话,晏子乾知道若是不能有一个让余萍信服的理由,她才不会管自己的身份地位,绝对会在自己身上捅两个窟窿出来。
虽然在一个女人面前如此气短,有失男子汉气概,但是,一个愿打一个愿挨,这也是没办法的事啊。
晏子乾总是在心中如此感叹着,唉,身为一个男人,就是要有无时无刻包容自己心爱的女人的气度。
心里这么想着,可是晏子乾完全不敢表现这种想法出来。他默默地看了一眼余萍手中握着的匕首,现在天亮,他能看得很清楚,虽然那把匕首用的很旧了,但绝对被保养的很好,削铁如泥不在话下。
他咽了一口口水,支支吾吾,“嗯,这个吧,是昨晚你走了后,我就回房了吗,可是我吧,嗯,没有睡意,对,就是没有睡意……”
笃――
余萍直勾勾地看着晏子乾,将匕首很轻易的插入了床柱,之后又慢慢地拔了出来,轻轻擦了擦上面沾着的木屑,点了一下头,“抱歉,晏大人继续说吧。”
晏子乾又咽了一下口水,“呃,其实就是昨晚我听到阿萍你的院子里有人在喊,我担心你,所以来看看。没想到在外面听见你的声音好像很难受,所以我进来看看,就是这样。”
说完晏子乾还狠狠点了点头,想要说明自己这回说的是真的,完全没有欺骗。
余萍微微眯着眼,心中思索晏子乾说的真假。
应该是真的,他没说谎,可是,还是好像捅死晏子乾啊,让他去死吧!
晏子乾看着余萍越来越危险的眼神,简直想哭。自己真的没有趁人之危啊,自己真的不是登徒子啊,自己对阿萍的心意是真的,从来都没有想轻怠的意思啊。
“我说了什么?”
“嗯?”晏子乾不解。
“我的意思是。”余萍微微倾身,盯着晏子乾的眼睛,不放过里面任何神色,“在这里,你听到了什么?”
“闭嘴,阿萍你说闭嘴。当时你好像做了噩梦,我想……”
“好了,不用说了。什么也没有,是吗,晏大人。”余萍语气不容置疑,神色也是凝重。
晏子乾听闻此话,也是收敛了脸上讨好的神色,直起身来,似乎想要往前走上一步,但是最后还是留在了现在的位置上。
他理性而理智,只是微微笑了。
“阿萍,这点你不用担心,的确是什么也没发生。”
余萍冷眼旁观,她心中知道晏子乾绝对还有下文。
果然,“可我想说,在我心里并非如此,我不会因此轻怠你,因为。”晏子乾每说一句,就向前走上一步,到最后,他站在余萍面前,俯视着她。
看她因为刚刚起床而略有凌乱的发丝,脸上被压出的印子,寡淡的脸色,毫无出奇的五官。
晏子乾心中对自己说,这个女人是真的不美,普通到了极点的脸。可能所有人第一印象就是普通至极,甚至没有第一印象,因为他们可能去注意美若天仙的寒衣去了。
我为什么爱她?
这个问题他问了自己一个晚上。
她冷漠而狠毒,没有正义感,不善良,不优雅。似乎所有不应该形容女人的,不好的形容词都可以在她身上找到。
她甚至直到现在也不愿对自己说上一句实话,她对他只有利用与谎言,可是,我为什么爱她?
他有的时候也同意伏叔对他说的话,他们不是同样的人,也许到最后也不过徒添一笔心伤。
所有的理智都在说,不要爱她。
可所有的欲望却说,她必是你的。
那是不可阻挡,汹涌而至的,他十八年来,唯一的一次,冲破了理智树下的牢笼,走到外面,看到了一个人,而那个人,叫余萍。
他看着余萍的眼睛,慢慢开口,“因为,我爱你。”
余萍脸色不变,可以说她早预料到了晏子乾可能会说的一番话,她挥刀便刺,却被晏子乾握住手腕。再一次听到了那不容置疑的,“因为,我爱你。”
余萍嘴角勾起冷笑,她就要像一条毒蛇那样的吐出毒液,露出獠牙,叫面前的人知道她的厉害,绝不是可以让人在她面前说这种话的人。
最后一刻,晏子乾手疾眼快地捂住了余萍的嘴。
他脸上带着笑,如春风拂面,永远不在乎余萍到底说了多少伤人心的话。“我晓得你要说什么,但是你不必说,永远也不必说。”
他停顿了一下,在余萍警惕的目光中,弯腰接近了余萍。“你要说的我都晓得,我都晓得。”
他慢慢地,慢慢地,极为虔诚的,在自己的手背上落下一吻。
这甚至不是一个吻,这只是一个男人不忍轻怠了自己的爱人,而做的最大限度的爱慕之情了。
余萍瞳孔收缩,嘴中发苦,她想狠狠地嘲讽他,可是最后,她也只是沉默下来,一言不发。
他深情而温柔,虽然这眼神她因低着头,完全没看到,可是他的目光不改分毫。
“我爱你啊。”他嘴中轻轻喃喃,笑意清浅。
他没有打扰她,只是安静地慢慢离开了这里。
晏子乾走后,余萍慢慢抬起头,抿着嘴唇,神色恍惚,没有人知道她在想什么。她的心思如同大海,深不可测,并且永远风急浪高,危险难测。
她侧身靠在床上,眼神放空。
可能连余萍自己也不知道,这种时候,她自己在想些什么。
她只是习惯性的放空思绪,在她觉得不如意,或者有让她不愿接受,不愿去想的事,习惯性的无视一切。
余萍嘴唇抖了抖,似乎想要说出什么些来,可是她最后只是垂下眼,默然无语。
她已经习惯了自己沉默,将一切烂在心里,就如同在受到伤害时,她习惯性的在自己身上寻找安全感,也不愿向外踏出一步。
有轻轻地敲门声传来,打断了余萍思绪。她坐直身,收敛了脸上全部神色,说道:“进来吧。”
男人走了进来,不做声地,连眼神也没有向着上方看去,只是安静地跪在余萍身前。
余萍眼神冷漠,只是看男人跪着,一语不发。
最后还是余萍打破了沉默,她收起匕首,慢慢走到男人身前,低头看他,“你说吧。”
“属下无话可说,一切都是属下的错,还请小姐只责罚属下一人。”
余萍微微笑了,“你倒是义气。”
男人深深俯首,腰更弯了。
余萍看着这样的男人,无端的叹了口气,“你本也不是我的人,这不怪你,我也没法责怪你,下去吧。”
男人震惊抬头,嘴唇嗫嚅着,似乎是想说什么。可余萍却已经越过了他,朝着房门外走去了。
余萍走到门外,看晴朗的天空,深深吸了一口气,觉得身心都轻盈起来。
而安野就是这时从外面走来,刚行到余萍近前,就深深跪了下去,一语不发,他也不需要说话,余萍全部知道。
她只是遥遥看着远方,连目光也没分给安野,“下去领罚吧,你晓得的。”
听闻此话,安野反倒是松了口气,低低应了是。之后反复犹豫着该怎么开口,说他回来后听到的,看到的。
他欲言又止,余萍瞧出来了,“我晓得我要做什么,你不必说。”
安野看着余萍,看她依然是往常那样平静无波的样子,只是不知是否真是如此。
“你下去吧,让所有人都离开,不必人伺候了。”
“是。”
所有人鱼贯而出,只余下余萍。
余萍抱了抱肩膀,刚刚觉得还晴朗的天,现在倒觉得冷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