玩家们藏于床下,或藏于衣柜,或躲在远离窗户的死角,或抱团凑在一起,或点燃家中所有蜡烛油灯,或缩在被中假寐熟睡。
在此刻,他们不约而同抬起头。
名字之上的称号黯淡化去。接下来,他们的称号将不再起效,浓雾全程弥漫。
对应的小小恩惠是随之一同消失的黑线。
他们可以肆无忌惮交谈了。
最后一天,最艰难的一天来临。
危机最先降临于殴打食尸鬼的牧苏身上。
“嘶――”
食尸鬼的肚皮鼓起,气流穿过尖锐的牙齿,声响传出。
牧苏看着狰狞欲暴起的食尸鬼,讪讪落下拳头,堆起笑容:“如果我现在放开你你不会咬我的对吧。”
“吼!”
食尸鬼的回应是咆哮嘶吼,嘴巴里的腐臭味尽数喷向牧苏。
牧苏屏住气息等它一口气散去,面无表情抓住一旁铁斧挥下。
脱水蜕皮,食尸鬼干瘦的红色血肉无法阻挡生锈铁斧的钝击,鸡脖般的颈骨与身体分离。
但它还没死。这只镇民转变的食尸鬼紧紧箍住牧苏,指甲深刺入肉中,滚落一旁的脑袋则对空气开合咬动。
于是被抓伤的牧苏又把它的四肢剁下来……虽然大腿是抓不了人啦,不过都砍下来看着整齐一点。
透明桥:快回去!你的称号失效了!
“那不是更好。我早就不想被长辈庇护了,我要证明单靠自己也能做出一番事业!”
透明桥:你现在就算玩某二代的梗也
评论戛然而止,透明桥的经验告诉自己这样并不能劝动牧苏,于是更换说法。
透明桥:但它们都是因为你的长辈才对你忍让帮助,你一旦脱离长辈,它们分分钟能把你吃干抹净。
牧苏陷入沉吟,透明桥说的的确有一点道理哦……
想着想着,牧苏视线游离向地面朝自己爬来的手脚脑袋躯干。
牧苏突然有点想收藏那颗动的不停的脑袋,就问透明桥:“食尸鬼会传染吗?”
透明桥:你已经被抓了,不管会不会,最好别再被这只嘴咬到。
牧苏很认同这种说法,挑挑拣拣一番选了一条手臂,又嫌太大在手肘剁了一斧,这才颇为满意拿起动个不停的右手。
牧苏伸手,食尸鬼之手去抓,牧苏快速躲闪出击,打了下食尸鬼之手的手背,得意嘿笑。
哗啦――哗啦――
黑暗与迷雾形成的晦暗夜晚中,隐隐有铁链声身前传出。
透明桥:快走,你有火把恶灵还不敢接近你。
牧苏不慌不忙的把斧头别在后腰,左手拿食尸鬼之手右手拿火把,然后站在原地悠闲等待。
他始终坚信自己的个人魅力能让他在失去二大爷的庇护后,依旧能镇压的住这帮恶灵。
哗啦――
锁链声最后停在火光范围之外。十几米外的黑暗里,套着生锈护具的粗壮双腿显露,站定不动
牧苏尝试打招呼:“我是――哦呼!”
劲风袭来,牧苏下意识抱头蹲下,只闻头顶劲风呼啸,紧接身后巨声闷响。
扭头回顾,和他体形相近的巨大船锚砸进泥土,手臂粗细的铁链笔直晃荡,延伸至那条腿站立的位置。
哗啦――
铁链绷直摇晃,船锚犁地,大片泥土堆积破开,随哗啦声中被拖住而回。
牧苏倒吸口冷气,爬起转身就跑,并不忘放狠话。
“我记住了你给我等着!我二大爷回来要不neng死你它就不姓上!”
也不知道谁规定的,恶灵鬼怪追杀人类一定要用走的,任由人类逃得飞快,好像跑一步都会丢掉尊严。
奔跑中火光摇曳忽明忽暗,牧苏转眼跑出铁链声响之外。
也不知道谁规定的,人类逃跑时一定会在转角或回头再转回的瞬间看到恶灵鬼怪。
牧苏转角遇到爱,方跑入街道拐角,前方黑暗之外就有铁链传出。
牧苏身经百战见得多了,所有观众还没反应过来就已经停步滑行半米,逃向另一侧。
呼――
身后的空气被挤压爆开,狂暴气流呼啸而来。这一刻牧苏黑眸一凝,回想起年轻时电梯失灵而从百层高度直坠地下三层,在即将触地时轻轻一跳完美落地,而自己安然无恙……那是他逝去的青春。
只不过死了一次而已。
时隔数百年,牧苏故技重施,脚掌发力跃至半空――
船锚已至,以远超牧苏的速度砸中他的背脊。
嘭――
动力转换,牧苏犹如一颗炮弹被铁锚砸飞出十几米,如破麻袋落地翻滚,滑行七八米才化去所有力道。
火把与食尸鬼之手被掀飞滚到一边,沾满灰土而渐渐黯淡昏暗。
哗啦――哗啦――
恶灵收起铁链,步伐沉重接近向那只几次尝试爬起来而失败,咳出大片血液的瘦弱身影。
一大片负面效果瞬间出现在牧苏的状态栏。擦伤、挫伤、内出血、肾脏破损、托久、颈椎断裂、脑震荡……看得所有人心惊。
牧苏的血量值只剩三分之一,余下的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下降。
“可恶……我居然会死在咳咳咳――死在这里……”
牧苏趴在肮脏冰凉的地面,暗红血水在脑袋边聚起血泊。眼皮微微抖动,语气无比虚弱。
沉重步伐与拖动声接近,那双脚的主人走到牧苏身边。
哗啦――
拖行的铁锚被一只血肉覆盖铁皮的手掌举起,高高举起――
观众沉默,他们即将目睹一个时代的终结,王者的陨……这么形容牧苏真的很怪。
总之,他们看着恶灵举起数百公斤的铁锚,落下――
倏然间,血量见底要死不活的牧苏灵活向一旁侧滚,落下的铁锚震地,居然砸空!
“咦嘻嘻嘻嘻――”
牧苏手脚并用,贱笑着跑掉。
留下恶灵与观众风中凌乱。
黑暗中牧苏无头苍蝇般一阵乱跑甩开恶灵,忽见前方黑雾里亮起氤氲。
那是一间木屋,房间各处的光源明亮。牧苏跑过去咣咣凿门:“开门啊!你开门啊!别躲里面不出声我知道你在家!”
哗啦――
身后铁链声再起,而房间又无人回应。牧苏记仇和小心眼病发作,往掌心吐了几口血水在木门上画了大大一个叉,转身背靠大门,朝黑暗迷雾伸出食指勾动挑衅。
“你过来啊!”